评论--你听，那战场上的琴声

    作为战争题材的影片之一，《三八线上的女兵》显然是一部经典性的作品。它在战争片中鹤立鸡群的地位，首先取决于影片的主人公都是女性。在我们的印象里，女性是相对柔弱的一个群体。在以伟男子主义充斥的战争片里，男性军人们高喊着“战争让女人走开”的口号，然而还是有大批的女性义无返顾地扑进了战争的硝烟。从懂事时起，我就喜欢看战争片，男性军人的爱国情怀，以及反应在对敌斗争中的睿智、果敢和坚毅等品质深深吸引着我，同时熏陶并教育我悄悄萌生了热爱祖国的高尚情感。我的军人情结就是从观看一部部战争题材的影片开始的。与此同时，男性的优越感开始滋生，骨子里渐渐鄙视那些只会洗衣作饭，不敢上战场的女性。我当然不会认识到让女性离开战场，是男性军人对女性的护佑和关爱。这些情绪的滋长，显然和我狭隘的视野有关。认识上的偏见与精神上单向崇拜男性军人的彻底转变，是观看了《刘胡兰》之后。当刘胡兰昂首挺胸走向敌人的铡刀，对敌人的仇恨以及对女战士的热爱，使少年时的我激情燃烧了起来。这是我成长历程中很重要的一部影片，它给予我的震撼无异于开天辟地，因为这是精神上的重塑，而改造精神世界往往比改造物质世界更艰巨，成果也更辉煌。然而《刘胡兰》这部影片还是有它的局限，就是女性人物太少，这样整部影片建构起来的精神力量略显单薄，当然这丝毫无损于它的经典。这时，我们呼唤硝烟中的女兵们给予我们视觉和精神上的冲击，召唤巾帼英雄们用母性的血肉之躯，谱写爱国主义教育的新的诗篇。拍摄《三八线上的女兵》的导演显然看到了这一点，说不定在影片拍摄之前他就在寻觅这一类故事。当年迈的朝鲜妈妈在女儿的搀扶下出现在他的视野，给他娓娓陈述朝鲜战场上一群女兵的故事，他的心弦被深深触动，双眼一定像我们一样湿润了。于是我们的眼福来了。多年之后，当《三八线上的女兵》走出老一辈的记忆，以不可避免的陈旧呈现在我们面前时，我们依然美美地享受了一顿精神大餐。三八线上的女兵共有五人，倘若我没有记错，她们是一群文工团战士，有两位还是很不错的艺术家，最起码有较深的艺术修养。我现在最大的遗憾是，我没有记住她们每一个人的名字，我过于关注整部影片透露出的精神的核，对于精神的载体——作为个体的女战士的名字一个也没有记住。这是观看了影片后的我的悲哀，也可能是三八线上女兵们的悲哀。我之所以说“可能”，是因为“悲哀”对女兵们来说又是福啊。她们和所有的男性军人一道，融入了我们对于战争的记忆里，在精神的一角，她们和其他军人一样，享受着至高无上的荣光，时时受到我们虔诚的膜拜；由于她们不朽的精神，她们同样成为伟大与高尚的代名词，她们高高凌驾于战争的硝烟之上，震撼并影响人类的主观世界。由于判断失误，五个女兵躲进了山洞，本以为这就拽住了救命的稻草，谁知行踪被美军发现，反而无法突围。厄运从此开始。她们用尽了办法想走出山洞：一次次探洞，在洞底凿击坚硬的岩石，或者使用抛石头的方法探测地下河的深度……都告失败。巍峨的山峰、坚固的岩洞成了樊笼，囚禁着与部队失散的五个志愿军女兵。她们也想尽办法突围，但敌我力量悬殊，强大的火力一次次将她们压了回去。在这艰难时刻，朝鲜妇女即将生育，一个弱小的生命正在妈妈的肚子里不安分地乱打乱踹，他没有想到他想降生的这个世界是多么险恶与残酷。这时，影片安排了一个很有戏剧性的情节，将全剧推向高潮。一名美联社的女记者和美军中尉前来和女兵们进行谈判，声称只要她们投降，就可以将她们送往美国本土，让她们远离战场，并给她们找一份不错的工作。倘若不投降，中午十二点美军将用炮火将女兵们藏身的高山夷为平地。这是一个陷阱，因为他们想拍摄一张女兵们投降的照片，给志愿军的形象摸黑，鼓舞美军的士气。严词拒绝后，战士们像身后的山峦一样出奇的平静，朝鲜妇女开始生育，她们投入了紧张的接生工作…… 十二点很快就到了，原先被误会的小提琴手操起小提琴，飞一般奔出洞外，她伫立在一块突兀的岩石上，全神贯注演奏自己创作的〈〈祖国的春天〉〉。动听的旋律让美军士兵忘记了时间。孩子出生后，洞内的三个女兵将肖像画留给朝鲜妇女作纪念，然后每人身后插一柄手榴弹，肩并肩走向美军的阵地。小提琴手和她们一道前进，琴声水一样在山间流淌。她们的举措让美军惊得目瞪口呆，旋即美军官兵看到了手榴弹爆炸后升腾的火焰。片中一个个细节的真实再现，逼真地刻画出五个女英雄形象。革命英雄主义、爱国主义、国际主义精神……这些魏巍在〈〈谁是最可爱的人〉〉一文中歌颂的元素，通过女兵们的一言一行，得到了完美的体现。热爱你的祖国吧，为祖国去战斗，去付出你全部的智慧与精力，当生命终结，你仍要高歌“祖国的春天”！这是〈〈三八线上的女兵〉〉这部影片对我们的深情召唤。最后值得回味的是，小提琴手曾经在美国留学，她参战前有一个梦想，为了艺术，战争结束后去美国进修和定居，然而她在战场上看到的美军的残暴，让她对美帝国主义彻底失望了，她咬牙切齿地告诉美军中尉：“现在，我绝不……”这可以看作是对美帝国主义侵略行径的审判裁决，她道出了众多中国观众的心声：绝不崇洋媚外，一定要努力使祖国日益强大起来。